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聊斋鬼故事 〡 黄九郎


【原文】

何师参,字子萧,斋于苕溪之东[1],门临旷野。薄暮偶出,见妇人跨驴来,少年从其后。妇约五十许,意致清越[2]。转视少年,年可十五六,丰采过于姝丽[3]。何生素有断袖之癖[4]。睹之,神出于舍[5];翘足目送,影灭方归。次日,早伺之。落日冥[6],少年始过。生曲意承迎,笑问所来。答以“外祖家”。生请过斋少憩,辞以不暇;固曳之,乃入。略坐兴辞[7],坚不可挽。生挽手送之,殷嘱便道相过[8]。少年唯唯而去。生由是凝思如渴[9],往来眺注[10],足无停趾。

一日,日衔半规[11],少年至。大喜,要入[12],命馆童行酒[13]。问其姓字,答曰:“黄姓,第九[14]。童子无字[15]。”问:“过往何频?”曰:“家慈在外祖家[16],常多病,故数省之。”酒数行,欲辞去。生捉臂遮留[17],下管钥[18]。九郎无如何,颜复坐[19]。挑灯共语,温若处子[20];而词涉游戏[21],便含羞,面向壁,未几,引与同衾。九郎不许,坚以睡恶为辞[22]。强之再三,乃解上下衣,着裤卧床上。何灭烛;少时,移与同枕,曲肘加髀而狎抱之[23],苦求私昵。九郎怒曰:“以君风雅士,故与流连;乃此之为,是禽处而兽爱之也[24]!”未几,晨星荧荧[25],九郎径去。生恐其遂绝,复伺之,蹀躞凝盼[26],目穿北斗。过数日,九郎始至。喜逆谢过;强曳入斋,促坐笑语,窃幸其不念旧恶。无何,解屦登床,又抚哀之。九郎曰:“缠绵之意,已镂肺鬲[27],然亲爱何必在此?”生甘言纠缠[28],但求一亲玉肌。九郎从之。生俟其睡寐,潜就轻薄。九郎醒,揽衣遽起,乘夜遁去。生邑邑若有所失[29],忘啜废枕[30],日渐委悴[31]。惟日使斋童逻侦焉。

一日,九郎过门,即欲径去。童牵衣人之。见生清癯,大骇,慰问。生实告以情,泪涔涔随声零落[32]。九郎细语曰:“区区之意,实以相爱无益于弟,而有害于兄,故不为也。君既乐之,仆何惜焉?”生大悦。九郎去后,病顿减,数日平复。九郎果至,遂相缱绻。曰:“今勉承君意[33],幸勿以此为常。”既而曰:“欲有所求,肯为力乎?”问之,答曰:“母忠心痛,惟太医齐野王先天丹可疗。君与善,当能求之。”生诺之。临去又嘱。生入城求药,及暮付之。九郎喜,上手称谢[34]。又强与合。九郎曰:“勿相纠缠。谨为君图一佳人,胜弟万万矣。”生问谁。九郎曰:“有表妹,美无伦。倘能垂意,当报柯斧[35]。”生微笑不答。九郎怀药便去。三日乃来,复求药。生恨其迟,词多诮让[36]。九郎曰:“本不忍祸君,故疏之;既不蒙见谅,请勿悔焉。”由是燕会无虚夕[37]。

凡三日必一乞药。齐怪其频,曰:“此药未有过三服者,胡久不瘥?”因裹三剂并授之。又顾生曰:“君神色黯然,病乎?”曰:“无。”脉之,惊曰:“君有鬼脉[38],病在少阴[39],不自慎者殆矣!”归语九郎。九郎叹曰:“良医也!我实狐,久恐不为君福。”生疑其诳,藏其药,不以尽予,虑其弗至也。居无何,果病。延齐诊视,曰:“曩不实言,今魂气已游墟莽[40],秦缓何能为力[41]?”九郎日来省侍,曰:“不听吾言,果至于此!”生寻死。九郎痛哭而去。

先是,邑有某太史,少与生共笔砚[42];十七岁擢翰林。时秦藩贪暴[43],而赂通朝士[44],无有言者。公抗疏劾其恶[45],以越俎免[46]。藩升是省中丞[47],日伺公隙。公少有英称[48],曾邀叛王青盼[49],因购得旧所往来札,胁公。公惧,自经。夫人亦投缳死[50]。公越宿忽醒,曰:“我何子萧也。”诘之,所言皆何家事,方悟其借躯返魂。留之不可,出奔旧舍。抚疑其诈,必欲排陷之,使人索千金于公。公伪诺,而忧闷欲绝。忽通九郎至,喜共语言,悲欢交集。既欲复狎。九郎曰:“君有三命耶[51]?”公曰:“余悔生劳,不如死逸。”因诉冤苦。九郎悠忧思[52]。少间曰;“幸复生聚。君旷无偶[53],前言表妹,慧丽多谋,必能分忧。”公欲一见颜色。曰:“不难。明日将取伴老母,此道所经。君伪为弟也兄者[54],我假渴而求饮焉。君曰 ‘驴子亡’[55],则诺也。”计已而别。

明日停午[56],九郎果从女郎经门外过。公拱手絮絮与语。略睨女郎,娥眉秀曼[57],诚仙人也。九郎索茶,公请入饮。九郎曰:“三妹勿讶,此兄盟好,不妨少休止。”扶之而下,系驴于门而入。公自起瀹茗。因目九郎曰:“君前言不足以尽[58]。今得死所矣!”女似悟其言之为己者,离榻起立,嘤喔而言曰[59]:“去休!”公外顾曰:“驴子其亡!”九郎火急驰出。公拥女求合。女颜色紫变,窘若囚拘,大呼九兄,不应。曰:“君自有妇,何丧人廉耻也?”公自陈无室。女曰:“能矢山河[60],勿今秋扇见捐[61],则惟命是听。”公乃誓以缴日[62]。女不复拒。事已,九郎至。女色然怒让之[63]。九郎曰:“此何子萧,昔之名士,今之太史。与兄最善,其人可依。即闻诸妗氏,当不相见罪。”日向晚,公邀遮不听去。女恐姑母骇怪。九郎锐身自任,跨驴径去。居数日,有妇携婢过,年四十许,神情意致,雅似三娘[64]。公呼女出窥,果母也。瞥睹女,怪问:“何得在此?”女惭不能对。生邀入,拜而告之。母笑曰:“九郎稚气,胡再不谋[65]?”女自入厨下,设食供母,食已乃去。

公得丽偶,颇快心期[66];而恶绪萦怀,恒蹙蹩有忧色[67]。女问之,公缅述颠末[68]。女笑曰:“此九兄一人可得解,君何忧?” 公诘其故。女曰:“闻抚公溺声歌而比顽童[69],此皆九兄所长也。投所好而献之,怨可消,仇亦可复。”公虑九郎不肯。女曰:“但请哀之。”越日,公见九郎来,时行而逆之。九郎惊曰:“两世之交,但可自效,顶踵所不敢惜[70]。何忽作此态向人?”公具以谋告。九郎有难色。女曰:“妾失身于郎,谁实为之[71]?脱令中途雕丧[72],焉置妾也?”九郎不得已,诺之。公族与谋[73],驰书与所善之王太史,而致九郎焉[74]。王会其意,大设,招抚公饮。命九郎饰女郎,作天魔舞[75],宛然美女。抚惑之,亟请于王[76],欲以重金购九郎,惟恐不得当[77]。王故沉思以难之。迟之又久,始将公命以进[78]。抚喜,前顿释[79]。自得九郎,动息不相离[80];侍妾十余,视同尘土。九郎饮食供具如王者[81];赐金万计。半年,抚公病。九郎知其去冥路近也,遂辇金帛[82],假归公家[83]。既而抚公薨。九郎出资,起屋置器,畜婢仆,母子及妗并家焉。九郎出,舆马甚都[84],人不知其狐也。余有“笑判”[83],并志之:

男女居室,为夫妇之大伦[86];燥湿互通,乃阴阳之正窍[87]。迎风侍月,尚有荡检之讥[88];断袖分桃,难免掩鼻之丑[89]。人必力士,鸟道乃敢生开[90];洞非桃源,渔篙宁许误入[91]?今某从下流而忘返,舍正路而不由[92]。云雨未兴,辄尔上下其手[93];阴阳反背,居然表里为奸[94]。华池置无用之乡,谬说老僧入定[95];蛮洞乃不毛之地,遂使眇帅称戈[96]。系赤兔于辕门,如将射戟[97];探大弓于国库,直欲斩关[98]。或是监内黄,访知交于昨夜[99];分明王家朱李,索钻报于来生[100]。彼黑松林戎马顿来,固相安矣[101];设黄龙府潮水忽至,何以御之?宜断其钻刺之根,兼塞其送迎之路[102]。

据《聊斋志异》铸雪斋抄本

【注释】

[1]苕 (tiáo条)溪:又名苕水,在浙江吴兴县境。有两源,分出浙江天目山南北,合流后入太湖。

[2]意致清越:意态风度清雅脱俗。此从二十四卷抄本,底本无“致”字。

[3]姝丽:美女。

[4]断袖之癖:指癖好男宠。《汉书·董贤传》:“(董贤)常与上卧起。尝昼寝,偏藉上袖,上欲起,贤未觉,不欲动贤,乃断袖而起。”董贤是汉哀帝的臣,后因以断袖喻癖好男宠。

[5]神出于舍:心神不定;心往神驰。神,心神;舍,人的躯体。[6]落日冥:太阳落山,旷野昏暗。冥,幽暗不明。又作“冥蒙”。《文选》左思《吴都赋》:“旷瞻迢递,迥眺冥蒙。”[7]兴辞:起身告辞。

[8]便道相过:路过时乘便相访。过,过访。

[9]凝思:犹云结思,形容思念集中。

[10]眺注:注目远望。

[11]日衔半现:太阳半落西山。半规,半圆,指半边落日。《文选》谢灵运《游南亭》诗:“密林含馀清,远峰隐半规。”

[12]要 (yāo邀):遮路邀请。

[13]馆童:即斋童,书房侍童。

[14]弟九:排行 (同祖兄弟间按年岁排列次序)第九。

[15]童子无字:《礼记·擅弓》:“幼名冠字。”旧时未成年的男孩只有名和乳名,二十岁才有字,以便应酬社会交往。

[16]家慈:犹言家母。

[17]捉臂:此从二十四卷抄本,底本作“掉臂”。遮留:遮(挡)道留客。

[18]下管钥:关门上锁;表示恳留。管钥,旧式管状有孔的钥匙;开锁后钥匙留在锁上,上锁后才能取下来,所以“下管钥”就是上锁。[19](chēng撑)颜复坐:红着脸又坐了下来。,赤色。颜是羞惭、困窘、尴尬的表情。

[20]处子:处女。

[21]游戏:犹言调戏。

[22]睡恶:睡相不好;睡觉不老实。

[23]髀 (bì闭):股,大腿。

[24]禽处而兽爱:以禽兽之道自处和相爱。

[25]荧荧:微亮的样子。

[26]蹀躞:小步踱来踱去。义同蹀踱、徘徊。

[27]镂肺鬲:犹“铭肺腑”,谓牢记不忘。

[28]纠缠:此从青柯亭本,底本作“纠缕”。

[29]邑邑:通悒悒,忧郁不乐的样子。

[30]忘啜废枕:废寝忘食,形容焦虑思念之深。

[31]委悴:委顿憔悴:谓疲困消瘦,委靡不振。

[32]涔涔 (cén—cén岑岑):泪水下流的样子。

[33]勉承:此从二十四卷抄本,底本作“免承”。

[34]上手:拱手。是致谢或致歉谢过的表示。

[35]报柯斧:以作媒相报答。《诗·豳风·伐柯》:“伐柯如何?匪斧不克。取妻如何?匪媒不得。”后因以执柯斧喻作媒。报,二十四卷抄本作执。

[36]诮 (qiào俏)让:谴责。诮和让都是责备的意思。

[37]燕会:燕婉之会,即欢会,幽会。

[38]鬼脉:谓脉像沉细有鬼气,为将死之兆。

[39]少阴:人体经络名,即肾经。病在少阴者,脉常微细,嗜睡。[40]魂气己游墟莽:谓精气已消散殆尽,濒于死亡。魂气,精神和元气。墟莽,荒陇,丘坟。

[41]秦缓:春秋时秦国的良医,名缓。他曾奉命为晋景公治病,发现晋景公已病入膏肓,不能医治。晋景公称他为“良医”,赠之厚礼。见《左传·成公十年》。

[42]共笔砚:共用笔砚,指共桌同塾的同学。

[43]秦藩:秦地藩台,即陕西省布政使。

[44]朝士:泛指在朝官员。

[45]抗疏:上书直言。劾:弹劾、检举。

[46]越俎:越俎代庖,见《庄子,逍遥游》。谓各人有专职,虽他人不能尽责,也不必越职代作。翰林职司不在谏议纠弹,所以被当权者加上越职言事的罪名。[47]中丞:明清巡托的代称。中丞,御史中丞,相当于明清时都察院副都御史;明清各省巡抚多带此京衔,故以代称。

[48]英称:犹英声,谓名声出众。英,杰出。称,名。

[49]邀:博取、获得。青盼:即青眼;意为看重。晋阮籍能为青白眼,见凡俗之士,则以白眼对之,惟嵇康赍酒携琴来访,乃以青眼相对。见《世说新语·简傲》注引《晋百官名》。青眼是以瞳子相向,即正眼看人。叛王:清初藩王叛清者有吴三桂、尚之信、耿精忠等,此未详所指。

[50]投缳 (huán环):义同“自经”。缳,绳圈。

[51]那:底本作“焉”,据文义改。

[52]悠忧以思:深沉地为之忧虑思索。以,且。

[53]旷:成年男子无妻叫旷。

[54]伪为弟也兄者:假称是我的哥哥。弟也兄者,意思是弟(九郎自称)之兄。 《礼记·檀弓》有这类句法。

[55]君曰“驴子亡”,则诺也:意思是,你说声“驴子跑了!”就算表示应允或相中了。

[56]停午:正午。

[57]娥眉秀曼:娥眉,或作“蛾眉”,美女的修眉。秀曼,清秀而有光泽。《楚辞·大招》:“目宜笑,娥眉曼只。”王逸注:“曼,泽也。……蛾眉曼泽,异于众人也。”

[58]前言不足以尽:意思是,九郎从前所说,还不足以把他表妹的美貌形容尽致。

[59]嘤喔:鸟鸣声,形容女子声音娇细动听。

[60]矢山河:古人常对着山河日月等被认为永恒的物体发誓,表示这些东西不改变,自己的誓言也不变。

[61]勿令秋扇见捐:不要像对入秋的扇子那样把我抛弃。《玉台新咏》载:汉成帝班仔失宠居长信宫,作《怨诗》一首,以纨扇自喻,叙述了“出入君怀袖,动摇微风发”的受到宠爱;接着又写出“常恐秋节至,凉风夺炎热;弃捐箧笥中,恩情中道绝”的自我忧伤。本句取义于此。捐,弃。[62]誓以日:指着光明的太阳发誓。《诗·王风·大车》:“谷则异室,死则同穴。谓予不信,有如日。”

[63]色然怒让之:面色改变,怒责九郎。色然,作色,变脸。让,斥责。

[64]雅似:很像。

[65]胡再不谋:为什么始终不和我商量?再,再三;引伸为自始至终语出《左传·襄公二十四年》。

[66]心期;心愿。期,期望。

[67]蹙蹙 (cù-cù 促促):局促,心情不舒展的样子。《诗·小雅·节南山》:“我瞻四方,蹙蹙靡所骋。”笺:“蹙蹙,缩小之貌。”[68]缅述颠末:追述始末。

[69]比(pì毗):亲近。顽童,即娈(luán峦)童,旧时供戏狎玩弄的美男。《书·伊训》;“比顽童。”

[70]顶踵所不敢借:意思是不吝身躯,全力以赴。《孟子·尽心》:“摩顶放踵,利天下而为之。”

[71]谁实为之:是谁造成的?

[72]脱令中途雕丧:假若让翰林半道死去。脱,假如。雕,通“凋”。

[73]族与谋:聚而与之谋划。族,聚。

[74]致:奉献。

[75]天魔舞:元顺帝时的一种宫廷舞蹈。由宫女十六人杂佛俗装束,赞佛而舞。天魔又叫天子魔,佛教认为它是“欲界主”,沉溺于世间玩乐,所以元宫作此舞象之。见《元史·顺帝纪》。

[76]亟请:多次要求。

[77]不得当:不当其值;出价不够。当,相抵。

[78]将公命以进:按照翰林的吩咐把九郎献给巡抚。将,秉持,奉行。

[79](xì细):同“隙”。嫌隙,仇怨。

[80]动息:犹言动止。

[81]饮食供具:饮食和其他供应。供具,供应物品。

[82]辇:用车辆搬运。

[83]假归公家:告假回到某翰林家。

[84]都:华美。

[85]笑判:开玩笑的判词。按:作者这段判词,是游戏之笔,但格调庸俗;注文重在释词,只略疏句意。

[86]“男女居室”二句:《孟子·万章》:“男女居室,人之大伦也。”此错综其词,意思是:夫妻之事,是人伦(伦常:又叫五伦:父子、君臣、夫妇、长幼、朋友)关系的重要方面。

[87]“燥湿互通”二句:燥湿、阴阳,喻男女。正窍,指男女性器。

[88]“迎风待月”二句:谓男女幽期密约,尚且受到人们的讥讽。唐元稹《莺莺传》莺莺邀张生诗:“待月西厢下,迎风户半开。拂墙花影动,疑是玉人来。”荡检,逾越礼法的约束。

[89]“断袖分桃”二句:喜爱男宠,更难免使人厌恶其丑恶不堪。断袖、分桃,均指癖爱男宠。断袖,已见本篇前注。分桃,据刘向《说苑·杂言》:战国卫君的臣弥子瑕,曾把吃了一半的桃子给卫君吃。这是亵渎国君的行为,而卫君却称赞他“爱我而忘其口味”。掩鼻,谓臭不可闻。

[90]“人必力士”二句:借用李白《蜀道难》诗中“西当太白有鸟道,可以横绝峨眉颠”,“地崩山摧壮士死,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”等句的有关字面(鸟字又变其音读),并用“生开”二字,写男性间发生的不正当关系。

[91]“洞非桃源”二句:用晋陶潜《桃花源诗并记》渔人入桃源“洞”事,并用“误入”,喻男性间发生不正当关系。

[92]“今某”二句:括何子萧惑于男宠的丑事,领起下文;谓其甘愿舍弃正当的性生活,堕入卑污而不知悔悟。

[93]“云雨未兴”二句:云雨,本宋玉《神女赋》,喻性行为。上下其手,本《左传·襄公二十六年》“上其手”、“下其手”,此系借用。

[94]“阴阳”二句:首句点明同性,下句写不正当关系。

[95]“华池”二句:意谓好男宠者置妻妾于不顾,假称清心寡欲。华池,《太平御览》卷三六七《养生经》:“口为华池。”此处“华池”与“蛮洞”对举,当为女阴的词。入定,佛教谓静坐敛心,不生杂念;此指寡欲。

[96]“蛮洞”二句:谓醉心于同性苟合。蛮洞:人迹罕至的荒远洞穴。不毛之地:瘠薄不长庄稼的土地。见《公羊传·宣公十二年》注。眇帅:唐末李克用骁勇善用兵,一目失明;既贵,人称“独眼龙”。见《新五代史·唐庄宗纪》。称戈:逞雄用武。以上数词皆隐喻。

[97]“系赤兔”二句:赤兔,骏马名,吕布所骑。见《三国志·魏志·吕布传》。辕门射就也是吕布的故事,见《后汉书·吕布传》。辕门,军营大门。这里辕谐音为“圆”,与“赤兔”都是隐喻。

[98]“探大弓”二句:《左传·定公八年》载:春秋时鲁国季孙的家臣阳虎,曾私入鲁公之宫,“窃宝玉、大弓以出”。斩关:砍断关隘大门的横闩,即破门入关。二句隐喻。

[99]“或是”二句:直用男色故事,监,国子监。黄,即黄鳝。知

交,知己朋友。《耳谈》载:明南京国子监有王祭酒,尝私一监生。监生梦黄鳝出胯下,以语人。人为谑语曰:“某人一梦最跷蹊,黄鳝钻臀事可疑;想是监中王学士,夜深来访旧相知。”见吕湛恩注引。

[100]“分明”二句:意谓同性相恋,即使两世如此,也不会生出后代。朱李,红李。《世说新语·俭啬》:晋“王戎有好李,卖之,恐人得其种,恒钻其核。”钻报,钻刺的效应;双关语。

[101]“彼黑松林”四句:这四句仍是隐喻。前两句指爱男宠者,后两句指男宠。

[102]“宜断”二句:是“笑判”对故事中同性苟合两方的判决词。前句针对爱男宠者,后句针对男宠。

【译文】

何师参,字叫子萧,书馆建在苔溪东岸,门外是一片旷野。有一天傍晚时分,何生偶然外出,见一位妇人骑驴而来?后面跟随一个少年。这妇人年约50岁,很是清秀而高雅,再看那少年,大约十五六岁,十分俊秀,比美女还要漂亮。何生素来有同性恋的癖好,一见这少年,就神魂颠倒,翘起脚来,目送他远去,直到望不见影子才回家。第二天,何生又早早地等在那里,到了日落西山,暮色渐浓时,少年才从这里经过。何生对这少年尽力讨好,笑脸相迎,问他从哪里来。少年说:“从外公家来。”何生邀请少年到书馆休息,一会儿,少年以没有工夫辞谢,何生生拉硬拽,少年才跟他进了屋。少年略略坐了一会便告辞,何生怎样挽留也没有用,于是便拉着少年的手相送,殷勤嘱咐他常来作客,少年点头答应后离去。

何生从此如饥似渴地想念少年,成天在门口溜来逛去,东张西望,一刻也不消停。有一天,太阳半落西山时分,少年忽然来了,何生大喜,将少年请到书馆中,让书馆的书僮摆上酒菜。问少年姓名,少年答道:“姓黄,排行第九,年少还没有正式名字。”何生又问:“你多次在此经过是为什么呀?”九郎说:“家母住在我外婆家,常常生病,所以多次去看望;”喝了几杯洒之后,九郎想离去,何生抓住九郎胳膊,挡住道苦苦相留,并把门闩插上。九郎没有办法,满面通红,又复坐下。何生与九郎在灯下谈话:九郎像大姑娘一样温和,一谈到淫邪之事,便含羞不语,扭头面向墙壁。过了一会,何生要和九郎同床面眠,九郎说自己睡着了不老实,不愿同眠。何生再三强求,九郎才脱下外衣,穿一条衬裤躺在床上。何生吹灭了蜡烛,过了一会,移过身子和九郎同枕,一手搂脖一手放在大腿上紧紧拥抱他,苦苦乞求搞同性恋。九郎愤怒地说:“因为你是个风雅文士,所以才和你来往;而你这样做,真是牲口圈里的禽兽行为呀!”过了一阵,天色渐亮,晨星闪烁,九郎不顾何生纠缠,径自离去,何生怕九郎和自己断绝往来,仍然在门旁道边踱来踱去地张望搜寻,望眼欲穿。过了好几天,九郎才露面,何生高兴地迎接他,检讨了上次的非礼,又把他强拉进书馆,两人促膝相谈,笑语不断。何生因九郎不念旧恶,心中暗喜。过了不久,二人又解衣脱鞋,上床歇息。何生又抚摩着九郎哀求交欢。九郎说:“你对我的一片缠绵情意,已铭刻在心,可是二人亲爱何必非要干这种事?”何生甜言蜜语地纠缠,只求亲近一下肌肤就行了,九郎答应了他,解裳让他亲近。等九郎睡着了,何生偷偷下手,遂了心愿。九郎被惊醒,披上衣服猛然起身,连夜逃走。

何生从此郁郁寡欢,怅然若有所失,以至吃不下饭,睡不着觉,日渐衰弱憔悴。有一天,九郎从何生门前经过,就要过门不入,书僮牵着他的衣服把他迎进书馆。九郎见何生非常消瘦,大为惊异,并加慰问。何生把实情告诉九郎,啜泣出声,泪如雨下。九郎悄声说:“我的本意是,你我相爱于弟无益,而于兄有害,所以不愿这样做。可是你既然这样喜欢,我又有什么可惜的呢?” 何生听了大喜。九郎去后,何生病状立时大为减轻,又过了几天,病就全好了。九郎果然前来,与何生鱼水交欢后说:“今天我是勉强按你的心意办,千万不要以这种情形作为常例。”接着又说:“想求你点事,肯为我出力办吗?”河生问是什么事,九郎答道:“我母亲患心痛病,只有齐野王太医配制的先天丹可治,你和他有交情,是能求来的。”临走时又嘱咐了一遍。何生于是入城求来了药,傍晚时分就交给了九郎。九郎十分高兴,请何生坐在上首致谢。何生又强迫与他交合,九郎道:“不要再纠缠了,容我为你找一个佳人,胜过我千万倍。”何生问是什么人,九郎道:“我有位表妹,美貌无比。你如有意,我可为你做媒。”何生微笑不答。九郎拿了药就走了。过了3天,九郎再来取药,何生恨他来得太晚,话里话外,流露出责怪之意。九郎说:“我本不想加祸于你,所以才想方设法疏远你。既然你不体谅我这片苦心,以后的事可不要后悔。”于是,二人夜夜欢会,一天不拉。过3天何生必进城求一次药。王太医对他如此频繁取药很奇怪,说:“这药没有吃过三服以上的。是什么病这么经久不好?”因而,包了三服药一块给了何生。接着,又看了看河生面色道:“我看你神色黯淡,有什么病吧?”何生说:“没什么病。”给何生号完脉,王太医道:“你有鬼脉,病在少阴脉上,如果不慎重对待,好好治疗,那就危险了。”何生回到家,就把这番话告诉了九郎。九郎叹气道:“真是良医啊!我其实是一只狐狸?时间长了恐怕对你是不利的。”何生怀疑他是骗人,就把药藏起来?每次都不给他足数,怕他以后不再来。过了不久,何生果然生了病,请王太医去诊治,大夫说:“前一阵你不说实话,如今真魂已经离开躯体,我又何能为力?”九郎时常来看护,对何生道:“不听我的话,果然到了这种地步!”不久,何生病故,九郎痛哭而去。

在此之前,本县有位少年,少年时和何生是同学,17岁即成为翰林。当时有个奸臣秦藩,既贪且暴,因贿赂了朝廷高官,无论怎样胡作非为,没有人敢说一声的。翰林上疏皇帝揭露其罪恶,反被加上越级干涉朝政的罪名而免了官。秦藩兰与了翰林所在的这个省的中丞,成天窥伺方向,准备找碴。翰林年轻时英雄豪侠,很有名气,曾得到一位反叛朝廷的侯王的青睐。秦藩就从旧书市上买了翰林和侯王之间从前的往来信件,用以威胁翰林。翰林十分恐惧,上吊而死,夫人也上吊而死。翰林过了一宿忽然复苏过来,自称“我是何子萧啊!”一问他,回答的都是何家的事,大家才明白是何生借翰林躯体还魂。大家留他也留不住,于是就跑到何生的房子去了。那位秦藩怀疑他是假装的借体还魂,还是打定主意陷害他,就命人向翰林索取千两银子。翰林表面上答应给钱而实际上毫无办法,愁闷得要死。忽然见九郎来了,翰林和他很高兴地谈话,悲喜交集。接着,又要求交合。九郎说:“你有三条命吗?”翰林说:“我真后悔活在世上,活得太累,不如死了,也就安生了。”接着又诉说自己的冤和苦。九郎听了,很伤心地考虑他的话,过了一会,对翰林说道:“很有幸能和你在人间重聚。你至今没有妻子,先前给你讲的我那位表妹三娘,既漂亮又聪明,很有谋略,必然能为你分忧。”翰林想和九郎的表妹见一见面。九郎说:“见面不准。明天我将接她去陪伴老母,从你门前经过,你就装作是我的一位把兄弟,我假装渴了,求你给茶水喝,你如果说一句‘驴子跑了!’,就表示你答应了。”两人设计好了,九郎离去。

第二天中午,九郎果然随一骑驴女郎从翰林门前经过,就是三娘。翰林拱手和九郎东拉西扯地闲谈,略略膘了三娘一眼,则见她秀丽文雅,真是仙人一般。九郎求茶水,翰林请他们进屋喝茶。九郎说:“三妹不必见怪,这位是我的把兄弟,我们不妨到屋中歇一会儿。”于是扶她下驴,把驴系在门口,就进了屋。翰林亲自给九郎和三娘倒茶,瞥了九郎一眼道:怨了。”三娘似乎听出来他们二人是谈的自己,从床上坐起来,娇声细气地说:“咱们走吧!”翰林往门外看了一眼道:“驴子跑了!”九郎闻声急忙跑了出去。翰林则抱住三娘要求交合,三娘脸色急得变作紫色,窘困不堪,如同囚徒一般,大呼“九儿!九儿”没人答应,于是对翰林道:“您自有夫人为什么干这种败坏别人名誉的事?”翰林说自己尚没有娶妻。三娘说:“你若能对天起誓,保证日后不抛弃我,我就任你摆布。”翰林对天起誓,三娘也就不再拒绝。完事之后,九郎回来了,三娘勃然变色,愤怒地责备他。九郎道:“这位是何子萧先生,过去是一位名士,如今是翰林,和我最为相好,人是很可倚靠的。此事就是让舅妈知道,也不会怪罪的。”到了傍晚,翰林请女郎住下,三娘怕姑母担心怪罪,九郎愿独自承担责任,骑上驴走了。过了几天,有位妇人带着婢女从门前经过,年约40岁,相貌神态,很像三娘。翰林叫女郎出来看看,果然是她母亲。母亲看见女儿,很纳闷地问: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?”女郎羞惭地无法回答。翰林将妇人请到家里,行拜见之礼,禀招了实情。妇人笑道:“九郎太幼稚了,为什么不把事情办得再完满些呢?”三娘于是到厨房做好了饭菜招待母亲,母亲吃过饭才走。

翰林得到这样美丽的妻子,心中非常高,可是仍有一丝苦恼情绪萦怀,常常皱着眉头,流露出忧愁烦闷的神色。三娘问他为何忧心,翰林从头到尾叙述了事情的原委。三娘笑道:“这事九哥一个人就能解决,你还愁什么呢?”翰林问是什么缘故,三娘说:“听说那位秦藩巡抚耽溺于声色而特别喜爱美少年,这都是九兄的特长,投其所好,把九兄献上去,你的忧愁可消,冤仇也能报了。”翰林怕九郎不肯,三娘说,“只好请你苦苦哀求了。”过了两天,翰林见九郎来了,匍匐在地爬着迎接他。九郎惊异道,“你我是两世的交情,但凡有事用到我的地方,赴汤蹈火在所不辞,为什么用这种大礼对我呀?”翰林把和三娘设想的计策告诉了九郎。九郎面有为难的神色。三娘道:“我失身于郎君,是谁促成的这事?如果郎君不幸盛年么亡,我可怎么办呢?”九郎不得已,答应了。

翰林暗暗设下圈套,给一位朋友王太史去信,向他介绍了九郎,王太史心领神会,于是大摆宴席,招待秦藩来饮酒。王太史命九郎扮演一位少女,跳天魔舞,活脱脱是一位美女。秦藩大受诱惑,极力向王太史恳求,想以重金买九郎,就怕得不到。王太史故意沉思犹豫,吊他的胃口。迟疑了好久,王太史才按计划把九郎送上去。秦藩大喜,对翰林过去的仇隙一下子都消解了。自从得到九郎,秦藩和他形影相随,片刻不离,侍妾十余位,视如粪土,不屑一顾。九郎饮食器用的供应如同王侯一般,赏赐的银子以万两计。过了半年,秦藩生了病,九郎知道他活不多久了,就把金银绸缎等用车马送回翰林家。不久,秦藩病死。九郎拿出钱来建造房屋,购置器物,蓄养仆婢,九郎母子及舅妈家都富了起来,车骄出入,十分豪华,大家都不知道九郎原来是狐仙。

针对九郎的故事,我写了一首《笑判》,一并记在这里: 男女之间的房事,是夫妻生活的主要联系,男女器官干湿不同,是阴阳相配的正常通道。

未婚之时的交欢,尚被人讥为放荡,而搞同性恋的勾当,更难免被当作为人不齿的丑闻。男性必得身体健壮,才可攻破处女的屏障,而肛门并不是正常的通路,怎能容许异物误入?而今这帮搞同性恋的人甘愿搞下流勾当不知觉悟,舍弃男女房事正常通道而不用。未有男女间的云雨。却见男人之间一上一下,一前一后,狼狈为奸,做出鸡奸丑行,真令人恶心。一旦被攻击的男人大便忽来,那攻击者将如何抵挡?真应然把那造孽的物件切断,并且把那迎污纳垢的洞穴堵住。

——(本文图片来源网络)

——小编:香宝格格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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